夫人的娘家给他派了很多死士和杀手，动起手来真是不留面，但他最后也只是胖揍了谢小公一顿，没有打断他的。

我后来常常想，明明是可恨的命运选择了他，大千世界那么多的

当然，彼时我尚且不知日后事，我只是呆呆看着二公，看得他一双跟小兽一样盯着我，然后突然嗤笑一声。

我再见到二公，已是好些年后了。

我心想，你这问的什么问题，给你一百个胆你敢打吗？

他于是又皱起眉，我斗胆迎了上去，冲他一个傻笑，他眉皱得更深，嫌弃地上打量我一。

嬷嬷说得对，大爷伤在心里，所以救不回来。

我小声说：“帮他挨打。”

可二公不是啊，他连都没有，走不了不了的，只能让人推着在地上缓慢而行。

他坐在轮椅上，用右手撑着脸，有些疲倦地听着谢小公哀嚎怒骂，神是真切的悲凉。

但我觉得大爷其实是乐于赴死的，他这些年都是苟延残，连我都觉得他活着很累。如今死了，不失为解脱。反正在我

他淡淡地评价：“还算条忠狗。”

抬了抬手，让杀手停，对谢小公轻声说：“你有句话说的不错，我活着确实就是遭罪。”

说到底，那是他的父亲，他也只是个没长大的孩。

但想归想，面上我还得作一副恭谨模样，小声说：“那自然得帮着了。”

我摇摇，底气十足：“我是大爷的丫鬟，不是谢小公的丫鬟，你打他不关我事。”

我，表示是的。

那年谢小公不过八卦了句他为何会生来残废，就叫他摁着差打断双。

那时他几岁？七岁？八岁？

和我相熟的嬷嬷告诉我，他哪里是治不了，只是不想治罢了。因为大夫人在生三公时难产过世了，这么些年，他都是靠

可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不是他的错。

里，大爷是仙人，仙人没有死亡，他只不过是回到了天上去。

我说：“孟里。”

着一念想过活的。

反正比我大不了多少，我只会蜷缩着瑟瑟发抖，他已经能平静地评自己的人生。

他乐了：“你就这么当丫鬟的？”

哪有人乐意自己生来就是残废呢。

药石无灵。”

不然为什么大爷死后，我会被分到第四门去专职给二公沙包呢。

他望着谢小公的神，满满的恶意和嘲讽。恶意是给他的，嘲讽是给自己的。

如果可以选择，又有谁愿意在满罪孽之来到人世。

嬷嬷叹：“为了三公，大爷也努力过了。药也吃了，针也施了，但怎么都不见效。心里的伤长年累月地积来，本

读过书，形容不来，总之看我不太顺就是了。他看大爷院里的人都没一个顺的。

他望向窗外的一片意时，底不是没有动容。望着三爷对三公和谢小公温柔以待时，也不是没有羡慕。

在场的除了他坐着，其他人包括我都站着，所以这个“他”应该指的是趴地上的谢小公。

死于一场痨病。

作为一个丫鬟，我也不可能时常跑到主面前去晃悠，于是等再次见到他，还是在大爷的丧礼上。

我老实回答：“怕你也打我。”

二公把我招到跟前，问我：“你是这儿的丫鬟？”

不是我不忠诚，主要这动起手来，我也拦不住呀。

他回，吩咐后的仆推着轮椅，慢慢往外行去。

我听着听着，不知为何，蓦地想到了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小少年。

你别说，当沙包这事儿我觉得我可能有天赋。

八个字概括。

他挑挑眉，问：“那要是我打的是大伯呢？”

“天生残疾，罪孽之。”

二公看我们别院的人不顺，平时除了打人基本不过来，而自从谢小公安分守己之后，他打人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而且大爷是个敞亮人，才不会背地里阴别人，我估计也没有什么用武之地，最多当个可怜的沙包。

他又问我：“你嘛不帮他？”

“梦里？”他咀嚼了会儿，评价：“什么怪名字。”

快到门时，又停了来，二公微微侧着，轻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如今三公渐渐长大，这些微的念想越来越弱，弱到最后，人世间终于留不住他。

大爷死了。

*

“帮他打我？”

他在大爷这里打的人，遵循着属地原则，“这儿”应该就是指大爷的院里。